溃疡性结肠炎的发病机制和药物治疗的研究进展
何晓瑞
沈阳医学院附属铁法煤业集团总医院VIP病房,辽宁铁岭 112700
[摘要]溃疡性结肠炎(ulcerative colitis,UC)是一种慢性、复发性结肠炎症性疾病,其病因和发病机制尚未完全阐明,目前认为与多因素、多环节的综合作用有关。氨基水杨酸、糖皮质激素是UC活动期治疗的首选药物。免疫抑制剂多用于重症难治性UC,疗效确切,但不良反应明显。抗生素、微生态制剂、生物制剂和中药在UC的治疗中也可发挥一定的作用。本文对UC的发病机制和药物治疗方面进行综述。
[关键词]溃疡性结肠炎;发病机制;药物治疗
溃疡性结肠炎(ulcerative colitis,UC)是一种病因尚未完全阐明的慢性、复发性结肠炎症性疾病,发病部位多见于直肠、乙状结肠,可逆行向近段扩展至全结肠,甚至累及末段回肠,病变主要限于黏膜层及黏膜下层,呈连续性、弥漫性分布[1]。UC的临床表现有反复发作的腹泻、黏液脓血便、腹痛、腹胀、纳差、恶心、呕吐、发热和营养不良等,可伴有皮肤、黏膜、眼、肝胆和关节等肠外表现[2]。UC可发生在任何年龄,多见于20~40岁,男女发病率无明显差别。大部分UC患者病情反复发作,轻度及长期缓解者预后较好,慢性持续活动或反复发作频繁者预后较差[1]。本文将从UC的发病机制和药物治疗方面进行综述。
1 UC的发病机制
1.1 环境因素
流行病学调查显示,饮食(高蛋白、高脂、高糖饮食增加,膳食纤维减少)、药物(非甾体类抗炎药)、生活方式(高学历与城市生活压力大人群)、环境污染、卫生条件差或某些不明因素,都可能是UC发病有关的环境因素[1-3]。UC最初多发于20世纪中期社会经济发达的欧美国家,以往我国等发展中国家UC少见,但目前患病率却明显增加,这一改变提示环境因素在UC发病中具有重要作用。
1.2 遗传因素
流行病学调查显示,10%~20%的UC患者有家族史,单卵双胎人群UC发病率明显高于双卵双胎人群。欧美国家UC发病率明显高于亚非国家,反映了UC发病存在地区差异。另有研究显示,UC以白种人最多见,黄种人和黑种人发病率则明显减少,提示UC发病亦存在种族差异。基因致病研究显示,目前已明确与UC相关的易感基因位点共有21个[4]。有研究发现[5],miRNA不仅影响其他基因表达,其靶基因还可调节UC相关蛋白因子的表达。NOD2/CARD15基因突变可能与核因子-κB的活化水平有关,但这一改变主要见于白种人。由上述研究可以看出,UC发病具有遗传倾向。
1.3 感染因素
下列研究结果表明,多种微生物与UC的发生、发展具有相关性[1-2]:①应用基因研究方法获得的UC动物模型,在肠道无菌环境下不出现肠道炎症改变,但在肠道正常菌群状态下,则可出现肠道炎症改变[1];②临床研究发现,活动期UC患者肠道内梭状芽孢杆菌、拟杆菌数量显著增加[6],而乳酸杆菌和双歧杆菌等有益菌则明显减少,抗菌药物或微生态制剂对UC患者有治疗作用;③UC患者血液可检出大量肠道细菌、轮状病毒和衣原体等病原体抗体[3]
1.4 免疫因素
多数学者认为,免疫因素引起易感者肠道出现持续的免疫反应,T淋巴细胞中Th2亚群异常激活,释放出白细胞介素(interleukin,IL)-2、IL-4、IL-10 等多种炎症介质及细胞因子,从而导致结肠黏膜的免疫损伤[3]。由此而开发的抗TNF-α单克隆抗体等生物制剂治疗UC患者确实收到了显著的治疗效果,进而反证了免疫因素在UC发生、发病和转归过程中具有重要作用[1]
总之,遗传易感性在UC发病中占有主导作用,环境则是触发因素,在肠道菌群的参与下,易感者产生免疫调节异常而发病[1]
2 UC的药物治疗
2.1 氨基水杨酸(aminosalicylates,ASA)
5-氨基水杨酸(5-ASA)是治疗轻、中度活动期UC的一线药物,也是UC缓解期维持治疗的主要药物[7],但维持治疗的疗程目前尚无一致意见,多数学者主张至少1~2年[8],也有学者主张用至少4年或更长时间[1]。由于5-ASA口服后易被胃酸破坏而失效,因此临床上常通过下述途径给药,以便5-ASA在结肠病变部位发挥药理作用。
2.1.1 柳氮磺吡啶(sulfasalazine,SASP) SASP肠溶片可在小肠吸收,结肠局部抗炎作用欠佳,其缓释或控释剂型有效克服了此弊端,可使UC病情缓解率达80%以上。活动期UC用量为3~4 g/d,分4次口服,症状缓解后改为2 g/d作维持治疗。SASP价格低廉,但恶心、上腹痛、腹泻、头痛等用量相关性不良反应比较常见,餐后服药可减轻上述消化道反应;另外,皮疹、粒细胞减少、自身免疫性溶血、再生障碍性贫血等过敏反应亦较常见,因此服药期间应定期行血常规检验,出现上述反应时改用其他药物。SASP栓剂0.5~1.0 g,2次/d,直肠给药可使其不良反应减轻。
2.1.2 奥沙拉嗪 本药在胃和小肠中不被吸收和利用,可在结肠充分发挥局部抗炎作用[1],其疗效明显强于SASP,且不良反应大大减少[3]
2.1.3 美沙拉嗪 本药亦是在肠道下释放出有效药理成分[1],疗效明显强于SASP,0.4 g的用量即相当于1.0 g的SASP。本药属于多基质系统(MMX)片剂,是采用亲水与亲脂性基质制成的微粒型、高浓度剂型,减少了服药次数,提高了治疗依从性[3]。本药栓剂、灌肠剂在结肠病变部位药物浓度高,故局部抗炎作用强,适用于病变分布在远端的UC患者。
奥沙拉嗪和美沙拉嗪(包括二者的新型制剂)适用于对SASP不能耐受者,但缺点是价格昂贵,而且目前尚无确切资料显示不同的5-ASA疗效上存在差异。
2.2 糖皮质激素(glucocorticoids,GCS)
GCS是控制UC急性发作最有效的单一药物,适用于重度UC患者或5-ASA治疗效果不佳的轻、中度UC患者[1],有效率可达90%[9]。对轻、中度UC患者,临床上一般给予口服泼尼松30~40 mg/d。对重度或急性暴发型UC患者,可先给予大剂量GCS静脉滴注,常用氢化可的松300 mg/d或甲泼尼龙40~60 mg/d,7~10 d后改为口服泼尼松60 mg/d[1]。由于长期应用GCS可出现Cushing综合征、骨质疏松、糖代谢紊乱和诱发感染等不良反应,因此UC病情缓解宜立即予以减量,每隔1~2周减量5 mg,至20 mg/d后需适当延长减药间隔时间[1],当疗程达8~12周时,可考虑停药[3]。注意GCS不能用于维持缓解治疗,减量期间需加用5-ASA逐渐取代GCS治疗[1]。对病变局限于直肠及乙状结肠的UC患者,可应用地塞米松5 mg或琥珀酸钠氢化可的松100 mg加生理盐水100 ml,每晚1次保留灌肠。对病变局限于直肠的UC患者,也可应用布地奈德泡沫灌肠剂2 mg,每晚1次保留灌肠。局部给药的GCS用量减少,故全身不良反应较小[1]。近年来还有许多新型GCS应用于临床,如布地奈德、二丙酸倍氯米松、巯氢可的松和巯基可的松异戊酸酯等[3],这类药抗炎作用强,且全身不良反应较少。
2.3 免疫抑制剂(immunosuppressive drug,ISD)
近20年来,ISD已逐渐广泛应用于UC的治疗,大量临床研究证实[10-12],这是一类通过阻断UC患者T淋巴细胞增殖、活化而发挥免疫抑制作用的药物[3,12],可应用于对GCS疗效不佳或对GCS依赖的慢性持续活动性UC患者,加用ISD后可逐渐减少GCS用量直至停用[1]。临床上常用硫代嘌呤类药,用量:硫唑嘌呤2.0~2.5 mg/(kg·d) 或 6-巯基嘌呤 1.0~1.5 mg/(kg·d),显效时间约需3~6个月。ISD维持缓解治疗时硫唑嘌呤减量至 1.5~2.5 mg/(kg·d) 或 6-巯基嘌呤减量至0.75~1.5 mg/(kg·d),目前一般推荐疗程 3 年或以上。有研究通过多因素分析显示,UC病变的广泛程度及复发频次与应用硫唑嘌呤的疗程有关[13]。此类药严重不良反应主要是白细胞减少等骨髓抑制表现[1]及增加机会性感染的发生率[12],建议初次用药8周内每周均复查血常规,以后至少每3个月复查1次。甲氨蝶呤可用于硫唑嘌呤或6-巯基嘌呤不能耐受者。对重度或难治性 UC 患者,可应用环孢素 2~4 mg/(kg·d)静脉滴注,大部分患者病情可获得暂时缓解,从而避免手术治疗[1,3]。近期临床研究显示,他克莫司血药浓度稳定,作用强度及疗效显著优于环孢素,黏膜愈合率高,而且口服途径用药方便,不良反应也相对更少[3,11]。国外研究显示,对硫唑嘌呤疗效不佳或不能耐受的UC患者应用环磷酰胺和霉酚酸酯,也取得一定疗效,其主要不良反应有头痛、恶心和关节痛等[11]
2.4 抗菌药物
抗菌药物对轻、中度UC患者并无指征。临床研究表明,硝基咪唑类、喹诺酮类、氨苄西林和头孢菌素等抗菌药物对重度UC患者有一定疗效。其中甲硝唑的研究较多,结果提示其可抑制肠道厌氧菌生长,并有影响白细胞趋化、抑制免疫反应等作用,对UC患者疗效显著,尤其是直肠病变者[11]
2.5 微生态制剂
临床用于UC的微生态制剂多为益生菌,认为其作用机制为[3,14]:①与肠黏膜构成菌膜屏障;②维持肠道菌群平衡;③增强肠道防御功能;④减轻肠道炎症反应;⑤诱导免疫耐受。目前益生菌对UC诱导缓解和维持治疗的Meta分析结果显示,活动期UC患者在传统治疗药物基础上加用益生菌,可明显提高病情缓解率;而益生菌与美沙拉嗪对UC复发率的影响并无差异,表明二者疗效相仿[15]
2.6 生物制剂
英夫利昔单抗(infliximab)是一种抗TNF-α的单克隆抗体,临床试验证明该药可使中、重度UC患者及对GCS、ISD治疗无效或不能耐受的活动性UC患者病情长期缓解,目前已成为UC的二线治疗药物[3]。另有研究报道,阿达木单抗等其他生物制剂应用于UC患者亦是安全有效的[16]
2.7 中药
目前国内应用中药和中西医结合治疗UC的临床研究较多,并取得了理想的疗效[17-20],常用的口服方剂有三黄汤、白头翁汤、葛根芩连汤和参苓白术散等,灌肠药有肠宁方、冰硼散、锡类散、白头翁汤、附桂灵芷汤和复发白芨灌肠液等,其中灌肠给药法疗效更佳[21-22],具有明显的优势。
3 小结
UC的病因和发病机制较为复杂,目前认为是多因素、多环节的综合作用所致。UC的治疗药物很多,疗效和不良反应也有差异,临床上可以根据具体病情灵活选择应用,以求尽快达到治疗目的,即控制急性发作,促进黏膜愈合,维持病情缓解,减少病情复发,预防并发症[1]。但目前仍有不少临床问题尚待解决,如UC的确切病因和发病机制,5-ASA和免疫抑制剂维持治疗的合理疗程问题,抗菌药物、生物制剂、益生菌和中药的治疗作用需要更多的大样本临床研究证据支撑,中药保留灌肠对于近段高位结肠病变的疗效不佳问题,探寻治疗的新靶点[23-24]和局部给药新方法[25]等,这些均有待今后进行更深入的研究与探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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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search progress on pathogenesis and drug treatment of ulcerative colitis
HE Xiao-rui
VIP Ward,Tiefa Coal Industry Group General Hospital Affiliated to Shenyang Medical College,Liaoning Province,Tieling 112700,China
[Abstract]Ulcerative colitis(UC)is a chronic and recurrent colitis disease.Its etiology and pathogenesis is not entirely clear yet.At present,UC is considered to be related to multiple factors and multiple links.Aminosalicylates and glucocorticoids were the first choice to treat UC.Immunosuppressants is mostly used in severe refractory UC,and the effect is accurate,but the adverse reaction is obvious.Antibiotics,microecologics,biologics and traditional Chinese medicine can also play a role in the treatment of UC.This review will summarize the pathogenesis and drug treatment of UC.
[Key words]Ulcerative colitis;Pathogenesis;Drug treatment
[中图分类号]R574.62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674-4721(2018)3(a)-0025-03
(收稿日期:2018-01-31
本文编辑:孟庆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