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玲玲1　丁　斗2　董小君2　李正胜2　王　叶2　刘厚颖2▲

1.贵阳中医学院，贵阳　550002；2.贵阳中医学院第二附属医院，贵阳　550002

［摘要］慢性肾衰竭（CRF）为各种慢性肾脏病持续进展的共同结局，并且发病率逐年上升。近年来许多医家运用中药复方在延缓CRF进程中进行了广泛的研究，取得了满意的疗效。本文现就近年来中药复方治疗CRF的治法、实验研究、临床研究、疗效评定等几个方面进行综述。

［关键词］中药复方；慢性肾衰竭；实验研究；临床研究

慢性肾衰竭（chronic renal failure，CRF）是慢性肾脏病进行性进展引起肾单位和肾功能不可逆的丧失，导致以代谢产物和毒物潴留、水电解质和酸碱平衡紊乱以及内分泌失调为特征的临床综合征。慢性肾脏病的防治已成为世界各国所面临的重要公共卫生问题，近年来慢性肾脏病有明显上升趋势［1］。近代医家研究表明，中西医结合治疗CRF较纯西医治疗效果更好，其中中药复方在延缓CRF进展上显示了其独特的疗效，给临床治疗提供了一种新思路、新方法。

岑洁等［2］认为温补肾阳法是治疗CRF的重要方法，温补肾阳多用附子、肉桂和仙灵脾。附子、肉桂能扩张肾血管，增加肾血流量，改善肾功能；仙灵脾有扩张外周血管、降低血压的作用，使残存肾单位压力明显降低，可明显减轻“三高”危害，且仙灵脾可不同程度减轻肾脏组织学改变，减少细胞外基质在肾脏的分布，抑制肾小管萎缩和间质纤维化，增强机体免疫力及调节激素紊乱，从而有效延缓慢性肾功能衰竭的进展程度。孟如教授认为CRF病机为本虚标实，正虚为本，以脾肾两虚为主，故治疗健脾补肾以治本、从扶正为主入手，调补先天以温养五脏，补后天化生精微，益气血以濡养全身，通过补脾肾扶正固本培元以达到延缓肾功能恶化的目的。孟如教授主张以黄芪六味地黄汤合四君子汤作为扶正固本的基本方，在此基础上根据湿热浊毒、瘀血的辨证加用清热利湿、活血化瘀的药物［3］。聂莉芳教授在国内首次将CRF分为虚损期和关格期。关格期脾肾衰败，枢机不利，三焦壅塞，表现为下关上格，治疗重视调理脾胃法，并运用调理脾胃法治疗CRF患者790例，系统评价提示调理脾胃法结合西医治疗CRF能降低尿素、肌酐，升高肌酐清除率、血红蛋白等［4］。脏腑亏虚，湿浊瘀毒内阻是该病发病的主要病机，其中脾肾亏虚是发病之本，脾虚运化失常、肾虚蒸腾气化失司、湿浊瘀毒内生是发病之标。针对虚、湿、瘀、毒各个医家各有其治法，需临床进一步实践。

2.1　温阳活血方

李均等［5］采用大鼠单侧输尿管结扎（UUO）肾间质纤维化模型，造模后，各造模组较假手术组转化生长因子-β1（transforming growth factor-β1，TGF-β1）的表达显著增高，蒙诺、温阳活血方、桃仁和肉苁蓉均可有效降低TGF-β1的表达，温阳活血方和蒙诺的效果优于桃仁、肉苁蓉。说明温阳活血方可能通过抑制TGF-β1的表达，从而减少β2-微球蛋白的排出，减轻肾小管上皮细胞的损害，保护肾小管功能，减缓间质纤维化的进展。程蔚蔚等［6］采用5/6肾切除成功建立了CRF大鼠模型，病理观察为4周出现肾小球肥大、系膜细胞增生，间质可见炎性细胞浸润，到8周出现肾小球硬化和间质纤维化，至12周病变持续加重，出现大部分肾小球硬化，部分肾小管萎缩或缺失，表明造模成功，在使用温阳活血方后能改善CRF大鼠肾功能，降低肌酐、尿素和胱抑素C，减少尿蛋白和尿N-乙酰-β-D-葡萄糖苷酶排泄。

2.2　健脾益肾方

健脾益肾方由黄芪、丹参、山药、生白术、肉苁蓉、白豆蔻、生大黄、炙甘草八味组成。傅博等［7］行大鼠5/6肾切除手术制作CRF模型，并予健脾益肾方进行干预，结果显示健脾益肾方能降低CRF大鼠肌酐、尿素，同时可以有效降低大鼠尿TGF-β1的表达，从而减少细胞外基质（extracellularmatrixc，ECM）的积聚，减缓肾纤维化的发展，延缓CRF的进展。杨曙东等［8］采用大鼠5/6肾切除手术复制CRF动物模型，并于第8周后用全自动生化分析仪检测血清尿素氮、肌酐，RT-PCR法检测肾组织TGF-β1mRNA。实验结果显示健脾益肾方能降低CRF大鼠血尿素、肌酐，有效降低5/6肾切除致CRF大鼠肾组织中TGF-β1的表达，从而减少ECM的积聚，减缓肾纤维化的发展，延缓CRF的进展，值得进一步研究开发和临床推广应用。

2.3　六味地黄汤

李万斌等［9］研究发现六味地黄汤可减轻和抑制肾间质纤维化，从而延缓CRF的进展。唐群等［10］从缺氧的角度探讨六味地黄汤延缓肾间质纤维化的机制，认为六味地黄汤具有耐缺氧、氧化的作用。该研究结果显示，与模型组比较，六味地黄汤组缺氧诱导因子-1α（hypoxia-inducible factor-1α，HIF-1α）、结缔组织生长因子（connective tissue growth factor，CTGF）蛋白表达水平均明显降低，提示六味地黄汤延缓肾间质纤维化的作用机制可能是通过改善缺氧从而抑制HIF-1α的表达，进而下调CTGF的蛋白水平，从而减轻肾间质纤维化。

2.4　肾衰2号方

韩海燕等［11］实验发现经肾衰2号方治疗后5/6肾切除大鼠肾间质纤维化增生明显减少。结果表明肾衰2号方及科素亚有效地保护和改善了肾功能及对TGF-β1、CTGFmRNA的表达抑制作用，尤以肾衰2号方作用最强。由此可以看出，肾衰2号方正是由于抑制了TGF-β1、CTGFmRNA的表达，才明显减轻了肾小球和肾间质ECM的沉积，从而改善肾脏纤维化；科素亚也有一定的作用，而党参、桃仁的作用不明显。蒲冠军等［12］研究发现肾衰2号方能明显降低CRF大鼠肌酐和尿素水平，改善肾功能及肾组织形态，并能明显降低CRF大鼠肾皮质环氧化酶-2（cyclooxygenase-2，COX-2）mRNA的表达量，但对环氧化酶-1（cyclooxygenase-1，COX-1）mRNA表达无明显影响，认为肾衰2号方可通过抑制COX-2mRNA的过度表达改善肾功能，减轻肾小球硬化和纤维化。

2.5　益肾泻浊方

陈冬平等［13］研究发现益肾泻浊方、缬沙坦均能抑制TGF-β1诱导的NRK52EⅠ型胶原、纤维连接蛋白（fibronectin，Fn）mRNA的表达，并能抑制TGF-β1诱导的NRK52E Fn蛋白水平的表达。益肾泻浊方与缬沙坦联用后，对NRK52E Fn表达的抑制作用更为显著，提示益肾泻浊方可能通过抑制促纤维化细胞因子TGF-β1诱导的ECM表达，从而起到抗肾间质纤维化的作用。

2.6　益肾降浊冲剂

阮诗玮等［14］发现益肾降浊冲剂可以减少自由基，改善肾功能和肾脏病理，能明显减轻线粒体形态异常，其作用强于单味大黄，推测是由于本冲剂的药理作用是能降低肾脏高代谢、提高线粒体氧化磷酸化效率和有效清除产生的自由基，协同减少自由基对肾脏的损害。许艳芳等［15］研究发现益肾降浊冲剂通过改善CRF脂代谢紊乱、减轻CRF肾小管间质损伤、减轻肾内脂质的蓄积、下调脂氧合酶-1的表达、减少细胞凋亡，从而改善肾小管间质的损伤，是其改善肾功能、延缓CRF进展的重要作用机制之一。针对中药复方治疗CRF的实验研究颇多，大多从CRF的发病机制进行干预，如降低TGF-β1的表达、减少ECM堆积、改善脂质代谢等，从而延缓CRF的进展，效果颇佳。

3.1　从脾肾气虚论治

健脾益肾降浊方由党参、黄芪、补骨脂、牛膝、大黄、白术、茯苓、竹茹、半夏、枳实、陈皮、桃仁、丹参、川芎、甘草组成。赵梅英［16］在常规西医治疗的基础上加健脾益肾降浊方治疗脾肾气虚型CRF患者92例，显效14例，无效2例，总有效率95.5%，较对照组能降低肌酐、尿素，升高内生肌酐清除率。

3.2　从脾肾阳虚论治

3.2.1　济生肾气丸合真武汤　由黄芪、党参、生地黄、山茱萸、牡丹皮、茯苓、炒杜仲、补骨脂、枸杞子、山药、炒白术、白芍、桂枝、川牛膝、甘草组成。张超等［17］采用对照组在常规西医治疗的基础上加用海昆肾喜胶囊、肾衰宁胶囊、百令胶囊，治疗组在常规西医治疗的基础上加用济生肾气丸合真武汤，治疗脾肾气虚型CRF患者72例，显效16例，无效4例，总有效率88.89%，且治疗组临床症状明显改善，能明显降低SCr，提高肾小球滤过率、血红蛋白、白蛋白，降低24 h尿蛋白定量，贫血及营养状态均得到改善，说明使用济生肾气丸合真武汤加味能延缓GFR的进展。

3.2.2　加味苓桂术甘汤　由茯苓、白术、大腹皮、川朴、巴戟天、大雪、炙甘草、麦芽、谷芽、桂枝组成。向远湘等［18］采用对照组在常规西医治疗的基础上加用贝那普利，治疗组在常规西医治疗的基础上加用加味苓桂术甘汤，治疗脾肾阳虚型CRF患者24例，治疗6个月后，治疗组肌酐、尿素、三酰甘油、胆固醇等均明显降低。本方能使肾功能有所改善，且对脂代谢有一定的调节作用。

3.3　从气阴两虚论治

3.3.1　参芪地黄汤　由太子参、黄芪、山药、生地黄、山茱萸、牡丹皮、茯苓、泽泻组成。李爱峰等［19］报道对照组采用常规西医治疗，治疗组在常规西医治疗的基础上加用参芪地黄汤，治疗气阴两虚CRF患者40例，显效6例，无效1例，总有效率80%，且尿素、肌酐下降明显，内生肌酐清除率显著升高，取得满意疗效。3.3.2保肾降浊汤　由黄芪、山茱萸、炒山药、当归、丹参、酒大黄组成。任志强等［20］采用对照组常规西医治疗上口服尿毒清颗粒，治疗组在常规西医治疗上口服保肾降浊汤，治疗气阴两虚CRF患者80例，研究结果示，保肾降浊汤总有效率86%，优于对照组，能使肾功能改善，使血浆内皮素-1水平降低。因此，保肾降浊汤能改善临床症状，保护肾功能，提高患者生存质量。

3.4　从湿浊证论治

保肾片由太子参、制何首乌、怀牛膝、菟丝子、苍术、茯苓、泽泻等组成。王亿平等［21］采用随机、双盲双模拟、对照方法治疗气阴两虚兼湿浊证CRF患者46例，治疗组22例患者服用保肾片加空白模拟片，对照组24例患者服用肾康宁加空白模拟片，研究结果显示保肾片可明显改善CRF气阴两虚兼湿浊证的临床表现，降低SCr水平，提高CCr水平。

3.5　从湿热证论治

肾衰方由生黄芪、炒党参、生薏苡仁、淮山药、杜仲、菟丝子、车前子、丹参、土茯苓、制大黄等组成。翟金海等［22］采用肾衰方治疗CRF患者40例，结果发现肾衰方对CRF患者有较好疗效，能有效降低肌酐及尿素水平，改善CRF患者临床症状，延缓CRF进展，对贫血亦有一定的改善作用，还可降低尿蛋白，而对尿红细胞计数无明显影响。中药复方治疗CRF的临床研究较多，并且临床效果显著，能改善肾功能，改善患者临床症状，改善患者营养状况，但不足之处为中药复方起效的机制尚不明确，科学性欠佳。

中药复方不管在实验研究还是在临床研究方面疗效明显。例如，金华等［23］采用口服金匮肾气丸治疗CRF患者51例，发现坚持口服金匮肾气丸的患者其残余肾功能下降速度明显慢于单纯西医治疗者，治疗组在治疗期间总体肾功能平稳并有一定好转，提示长期口服金匮肾气丸能延缓CRF的恶化进程，其具体作用机制尚有待进一步深入研究。陈望善等［24］采用肾衰合剂治疗CRF患者55例，肾衰合剂能明显降低肌酐、尿素，改善贫血及脂代谢。西医疗效大多可根据肾功能、肾小球滤过率、24 h尿蛋白定量、血清蛋白、血常规、β2-微球蛋白等各项指标来评判。中医疗效目前仍缺乏统一标准，大多从证候疗效及疾病疗效评定，证候疗效从中医证候评分观察，但不具客观性，无法统一，是目前急需科研工作者解决的问题。

中药复方不仅能改善患者临床症状，并且能延缓CRF的进展，延缓患者进入到血液净化的时间，但也可能存在一些问题，如辨证论治观点各有不同，其法治方药变化多端，临床疗效难以评价，极不利于应用与交流，需尽快建立中医治疗体系的客观化、定量化指标，使中医证型客观化。目前研究多为回顾性总结，设计不严密，证型繁杂，重复性不大，应积极开展设计比较严谨的随机对照性实验，积极探讨机制研究，以期取得更好的治疗证据［25］。因此，今后应对中药复方治疗CRF的具体作用机制及辨证分型和疗效标准做进一步探讨，深入系统地研究其影响致病环节的机制，开发出更多对CRF有效的新型临床药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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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search progress on treatment for chronic renal failure with Chinese herbal com pou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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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Guiyang College of Traditional Chinese Medicine，Guiyang　550002，China；2.The Second Affiliated Hospital of Guiyang College of Traditional Chinese Medicine，Guiyang　550002，China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674-4721（2016）08（c）-0015-04

（收稿日期：2016-07-09本文编辑：方菊花）

［基金项目］贵州省科技厅资助基金项目（2012LKZ7018）；贵州省遵义市科技局资助项目（遵市专科合社字［2012］30号）

［作者简介］王玲玲（1991-），女，硕士，研究方向：中西医临床医学肾病防治

▲通讯作者：刘厚颖，女，主任医师，硕士研究生导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