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膏摩疗法，由“膏”和“摩”两部分组成。“膏”是指将中药经过一定的加工而制成的药膏，“摩”是指推拿按摩手法。膏摩疗法是在中医基础理论的指导下，将辨证处方后的中药制成药膏，涂抹在治疗部位的表面，再运用一定的推拿按摩手法进行治疗的一种方法[1]。

笔者基于中国知网数据库（CNKI），以“膏摩”为主题词，检索自建库至2019年6月28日的文献，共194篇。其中，与膏摩相关的理论文献研究48篇，动物实验研究22篇，临床试验研究124篇。以下将对检索的文献进行系统梳理，旨在探讨膏摩疗法在临床中进一步应用与研究的方向，现阐述如下。

1 膏摩疗法的起源与发展

膏摩疗法作为一种中医外治法，其历史悠久。最早可追溯到战国时期的《五十二病方》[2]。《黄帝内经·灵枢》[3]中记载了以药膏配合按摩，治疗阳明经面瘫的病例。“膏摩”一词首次见于张仲景的《金匮要略》[4]，文中曰：“若人能养慎，不令邪风干忤经络，适中经络，未流传脏腑，即医治之，四肢才觉重滞，即导引、吐纳、针灸、膏摩，勿令九窍闭塞”，张仲景在文中将膏摩疗法与诸法并列，作为把疾病遏制在萌芽之初重要的预防保健方法之一。唐代孙思邈的《千金方》是记载膏摩疗法方最多的医籍，之后，历代予以不断完善[5]。清代吴师机编著了我国第一部外治疗法专著《理渝骈文》[6]，其在书中指出：“外治必如内治者，先求其本，本者何，明阴阳识脏腑也”，强调在外治疗法中也要以辨证为首要原则，此外，吴氏基于“外治之药即内治之药”的理论，将许多内服的经方变为外用之方。

2 膏摩疗法在临床中的应用研究

2.1 膏摩疗法在骨科中的应用研究

骨科方面的疾病在中医多归属于“痹病”“骨痹”范畴。《素问》[7]所言：“经络不通，病生于不仁，治之以按摩醪药。”通过对所检索到的文献进行梳理，发现目前膏摩疗法在治疗骨科疾病方面应用研究最多。

李华南等[8]运用“松筋易骨”膏摩疗法配合腹部推拿治疗膝骨性关节炎，对照组患者给予布洛芬缓释胶囊口服，连续治疗4周，结果发现，治疗组患者的视觉模拟量表（VAS）评分低于对照组，日本骨科协会膝关节评分法（JOA）评分高于对照组，治疗组患者的的愈显率高于对照组，差异均有统计学意义（P＜0.05）。刘俊昌等[9]通过对120例膝骨性关节炎患者随机分组，试验组患者给予陈元膏膏摩配合推拿手法，对照组患者给予安慰剂配合推拿手法，观察VAS评分、中医证候疗效及膝骨性关节炎严重性指数（ISOA）积分，结果发现，治疗后两组患者在缓解症状和改善体征方面均优于治疗前，差异有统计学意义（P＜0.05），试验组患者的VAS 得分低于治疗组，ISOA 积分和中医证候疗效得分均高于治疗组，差异均有统计学意义（P＜0.05）。向澍等[10]开展了41例膏摩疗法改善陈旧性踝关节扭伤患踝功能的研究，发现治疗后患者的Baird-Jackson 功能评分高于治疗前，差异有统计学意义（P＜0.05）。元唯安等[11]观察膏摩疗法对急性软组织损伤患者肌张力的影响，将患者随机分为两组，试验组患者先在损伤局部周围用常规急性软组织损伤手法治疗10min，然后予膏摩疗法外涂，加以局部擦法治疗；对照组患者在损伤区域外涂扶他林，结果发现，治疗前后，实验组患者静息状态下肌张力降低的差值大于对照组，差异有统计学意义（P＜0.05）。仇秀宇等[12]将60例急性腰扭伤患者随机分为两组，观察组患者予膏摩治疗，对照组患者予传统推拿方法治疗，结果发现，治疗后观察组患者的腰痛、棘突旁压痛、下肢放射痛症状得分低于对照组，差异有统计学意义（P＜0.05）；观察组患者的皮肤感觉、腱反射、直腿抬高试验症状得分也低于对照组，但差异无统计学意义（P＞0.05）；观察组与对照组患者在治疗后的腰椎活动度大于治疗前，差异有统计学意义（P＜0.05），但治疗后两组间比较，差异无统计学意义（P＞0.05）。华夏等[13]通过观察膏摩疗法配合推拿手法治疗颈型颈椎病的临床效果，发现膏摩疗法配合手法治疗颈型颈椎病的总有效率高于单纯手法治疗，差异有统计学意义（P＜0.05）。

此外，膏摩疗法在治疗肩背肌筋膜炎[14]、尺骨鹰嘴滑囊炎[15]、强直性脊柱炎[16]、膝骨性关节炎[17]等疾病方面也具有较好的效果。

2.2 膏摩疗法在呼吸科的应用研究

在呼吸系统疾病方面，目前膏摩疗法主要应用于开胸术后患者肺功能恢复的辅助治疗。

杨静等[18-19]开展了膏摩疗法对开胸术后患者肺功能恢复的研究，试验组患者在常规护理的基础上给予膏摩疗法结合呼吸训练，对照组患者予以常规护理结合呼吸训练，膏摩时间每次15～20min，1次/d，共7次。研究发现，治疗后试验组患者的第1秒用力呼出量（FEV1）、用力肺活量（FVC）、第1秒用力呼出量/用力肺活量（FEV1/FVC）、用力呼气高峰流速（PEF）均高于试验组，差异均有统计学意义（P＜0.05）。

2.3 膏摩疗法在脑病科的应用研究

急性脑血管病归属于中医“中风”病范畴。梁润英等[20]收集了从《内经》至清朝末期，时间跨度约1700年期间使用外治方法治疗中风病的文献，发现中风病外治方法居前三位的是膏贴（22%）、敷（15%）、膏摩疗法（14%）。

藤向东[21]将60例抑郁症睡眠障碍患者随机分为两组，观察组患者予膏摩疗法治疗，以摩顶膏做介质，重点按揉心俞、肝俞、脾俞等部位，并配合捏脊和掌推督脉，每次治疗20min，1次/d，共治疗1个月；对照组患者予口服中药治疗。研究发现，试验组患者的总有效率高于对照组，差异有统计学意义（P＜0.05）。唐江岳等[22]观察了基于“上下同治”理论，运用膏摩疗法联合耳穴埋针治疗老年脑卒中后便秘的研究，将60例患者随机分为两组，联合组患者予膏摩疗法配合耳穴埋针治疗，对照组患者予饮食指导、排便训练等常规便秘护理，治疗后发现，联合组患者的便秘发生率低于对照组，差异有统计学意义（P＜0.05）；联合组患者的5-羟色胺高于对照组，大便双歧杆菌低于对照组，差异均有统计学意义（P＜0.05）。

2.4 膏摩疗法在消化科的应用研究

最早膏摩疗法治疗臌胀见于《备急千金要方》[23]：“凡肿胀病须百方外攻之，不可一法，生商陆一斤，猪膏一斤，和煎令黄，去滓，以摩肿，亦可服少许，并涂以纸覆之，不过三日差。”而多数用以膏摩疗法之膏方不可入口，因为多含有毒性药物。对于“腹皮青色”的臌胀重症者，《急救广生集》[24]认为应速予“胡粉盐熬色变，以摩腹上”，否则“不速治须臾死”。

张孝亭等[25]运用通便膏按摩治疗老年习惯性便秘，将145例老年习惯性便秘患者随机分为两组，治疗组患者予通便膏按揉中脘、天枢、大横、胃俞、大肠俞，每穴2min；对照组患者予以单纯按摩治疗。手法、取穴、操作、疗程均相同。治疗4个疗程后发现：治疗组患者的总有效率高于对照组，差异有统计学意义（P＜0.05）。李原宇[26]开展了抑木扶土膏推拿治疗肠易激综合征（肝郁脾虚型）的效果观察研究，将64例患者随机分为治疗组和对照组，治疗组患者使用基于痛泻要方加减化裁而成的抑木扶土膏，配合推拿手法，例如揉法、按法、一指禅推法、摩法、擦法等，作用于足太阴脾经穴、足厥阴肝经穴、足阳明胃经及相应背俞穴，每次35min，隔日1次，每周3次，4周为1个疗程；对照组患者使用以痛泻要方为加减的中药内服。研究发现：治疗组患者的效果持续时间和病情复发延迟方面都大于对照组，差异有统计学意义（P＜0.05）。李春红等[27]开展了中药膏摩技术在脾胃虚寒型腹胀患者中的应用效果研究，将70例脾胃虚寒型腹胀患者随机分为两组，每组各35例，对照组患者采用中医内科腹胀患者的常规护理方式（包括生活起居、情志调理和饮食指导等）进行护理；观察组患者在对照组的基础上给予中药膏摩技术进行护理，干预2周后发现，治疗组患者的腹胀症状积分低于对照组，腹胀的治愈率高于对照组，差异均有统计学意义（P＜0.05）。刘芙君[28]开展了滋阴润肠膏推拿治疗产后便秘（阴虚肠燥型）的临床效果观察研究，将60例阴虚肠燥型产后便秘患者随机分成两组，治疗组患者予以采用滋阴润肠膏配合推拿方法进行治疗，推拿每次治疗时间为30～40min，1次/d，5次为1个疗程，每个疗程之间间隔2 d，共治疗3个疗程；对照组患者给予加味增液汤口服，每日1 剂，5 剂为1个疗程，共服3个疗程。结果发现，滋阴润肠膏推拿组的总有效率高于口服加减增液汤组，差异有统计学意义（P＜0.05）。

2.5 膏摩疗法在妇科的应用研究

经、带、胎、产是妇科的四大基本病症，目前膏摩疗法只在“经”症里有应用研究。

苗成凤[29]将60例原发性痛经（气滞血瘀型）患者随机分为两个组，每组各30例，治疗组患者以自制通经膏作为介质进行推拿治疗，对照组患者根据每位患者的具体症状采用膈下逐瘀汤加减口服，研究发现，经治疗，观察组患者的总有效率高于试验组，差异有统计学意义（P＜0.05）。宋朋飞[30]将80例更年期综合征（肾阴虚型）患者随机分为两组，对照组患者使用传统推拿方法，不借助任何工具及介质；试验组患者采用滋阴壮水膏进行膏摩治疗。研究发现，经治疗，膏摩疗法组患者的治愈率高于传统推拿组，差异有统计学意义（P＜0.05）。路瑶[31]开展了观察循经膏摩治疗寒湿凝滞型原发性痛经效果的研究，将72例寒湿凝滞型原发性痛经患者随机分为两组，治疗组患者采取循经膏摩（以督脉、任脉、脾经为主），对照组患者口服少腹逐瘀胶囊进行治疗，治疗3个月经周期为1个疗程。研究发现，治疗组患者的VAS评分低于对照组，差异有统计学意义（P＜0.05）；治疗组患者的痊愈率和总有效率均高于对照组，差异有统计学意义（P＜0.05）。

2.6 膏摩疗法在儿科的应用研究

膏摩疗法安全、自然、绿色，适用于临床中治疗服药困难及对注射十分抗拒的小儿。有关资料表明[32]，在儿科疾病中可以采用小儿推拿来治疗的占70%，治疗效果很好的疾病占30%，还有10%的儿科疾病，尤其对于小儿常见病，如感冒、腹泻、便秘等，小儿推拿是首选的治疗方法。

马晓林[33]开展了应用小青龙膏治疗外寒内饮型小儿咳喘的研究，治疗组予膏摩疗法治疗，对照组予凡士林，研究发现，治疗组的治愈率和总有效率均高于对照组，差异有统计学意义（P＜0.05）。季远等[34]运用膏摩治疗脾胃气虚型厌食症，治疗组以消食膏作为介质按摩治疗脾胃气虚型小儿厌食症，对照组予吗丁琳混悬液口服，研究发现，治疗组的总有效率高于对照组，差异有统计学意义（P＜0.05）。武扬等[35]运用膏摩治疗小儿伤食泄患者，治疗组以消食膏推拿治疗，对照组予中药贴片及电极，研究发现治疗组的总有效率高于对照组，差异有统计学意义（P＜0.05）。辛铭金[36]以痰咳净散为介质推拿治疗小儿急性支气管炎，治疗组以痰咳净散为介质进行推拿治疗，对照组予中药汤剂，研究发现，治疗组的总有效率高于对照组，但两组间比较，差异无统计学意义（P＞0.05）。孙吉祖等[37]以小儿退热酊为介质，结合推拿手法治疗小儿感冒发热，结果发现，治疗组在第2次治疗后体温全部恢复正常；对照组在第4次治疗后体温才恢复正常。李春悦[38]开展了膏摩疗法预防小儿感冒在社区中的应用价值研究，将200例受试者随机分为试验组和观察组，试验组采取常规方法预防感冒（例如合理作息，适当锻炼，营养饮食等），观察组在常规方法基础上再给予五物甘草生摩膏按摩治疗。研究发现，观察组患儿人月发病率均低于对照组，差异有统计学意义（P＜0.05）。

此外，膏摩疗法在皮肤病[39]、耳鼻喉[40]、乳腺[41]方面也有应用研究，并取得了较好的疗效。

3 膏摩疗法在动物实验中的应用研究

根据此次文献检索结果，发现膏摩疗法在动物实验方面的研究主要集中在骨科和消化科。

摆雪等[42-43]观察了膝痹膏摩疗法对膝骨性关节炎兔血清白细胞介素-6（IL-6）、白细胞介素-1β（IL-1β）、肿瘤坏死因子-α（TNF-α）水平的影响。选取8月龄左右健康的新西兰大白兔60只，随机分为正常组、模型组、手法组，膝痹膏高、中、低浓度组，每组10只，除正常组外，均采用石膏铁丝固定法制备膝骨性关节炎模型，造模8周后，膝痹膏3个浓度组给予膝痹膏摩疗法干预，手法组给予单纯推拿手法，空白组和模型组不干预；干预8周处死动物，取血清，利用ELISA 试剂盒检测IL-6、IL-1β、TNF-α。结果发现：膝痹膏高浓度组、膝痹膏中浓度组、膝痹膏低浓度组和手法组均可以降低膝痹兔血清中的IL-6、IL-1β和TNF-α的浓度，且膝痹膏中浓度组的IL-6、IL-1β和TNF-α 浓度含量明显低于模型组，差异有统计学意义（P＜0.05）。另外，其观察了膝痹膏摩疗法对膝痹兔滑膜基质金属蛋白酶的影响，研究发现膝痹膏摩法高浓度组、膝痹膏中浓度组和膝痹膏低浓度组的金属蛋白酶（MMP-1、MMP-3和MMP-13）含量均低于模型组，差异有统计学意义（P＜0.05），但三个不同浓度组之间比较，差异无统计学意义（P＞0.05）。

薛明新等[44]选取清洁级SD 新西兰大白兔40只，随机均分为5组，包括：正常对照组、模型组、推拿组、药膏外敷组及膏摩疗法组。正常对照组不予处理；模型组单纯在兔右后肢膝关节造模，不作特殊处理；推拿组用推拿手法治疗；药膏外敷组将羌活桂枝膏外敷于兔右膝关节处；膏摩疗法组在兔右膝关节处外敷羌活桂枝膏，同时施以推拿手法。研究发现：膏摩疗法组中的一氧化氮（NO）含量接近正常对照组，与其他组比较，差异有统计学意义（P＜0.05）。在推拿组、药膏外敷组及膏摩疗法组中的白细胞介素-1（IL-1）、白三烯B（LTB4）、环磷酰胺-Ⅱ（CTX-Ⅱ）含量均较模型组低，差异有显著统计学意义（P＜0.01），但三组间比较，差异无统计学意义（P＞0.05）。

马鑫文等[45]探索了陈元膏摩疗法对膝骨性关节炎的作用机制及临床意义，将52只清洁级雄性SD大鼠随机分为空白组、模型组、凡士林手法组、陈元膏摩组。空白组、模型组两组不做干预，凡士林手法组施以凡士林膏结合手法治疗，陈元膏摩组施以陈元膏结合摩法治疗，治疗8周。疗程结束后，通过免疫组织化学方法测量大鼠血清中TNF-α、转化生长因子β（TGF-β）含量水平；HE 染色法观察四组大鼠关节软骨基质的病理变化程度并进行Mankin′s 病理评分标准（Mankin）评分。研究发现，凡士林手法组、陈元膏摩组两组的Mankin 评分及血清TNF-α 浓度均低于模型组，且陈元膏摩疗法组与凡士林手法组相比TNF-α浓度较低，差异有统计学意义（P＜0.05）；凡士林手法组、陈元膏摩疗法组两组的血清TGF-β 浓度均高于模型组，且陈元膏摩疗法组与凡士林手法组相比TGF-β 浓度较高，差异有统计学意义（P＜0.05）。

刘明军[46]开展了膏摩疗法对溃疡性结肠炎的免疫调节作用的研究，将40只大鼠随机分成正常组、空白组、针刺组和膏摩疗法组，每组各10只，观测免疫球蛋白G（IgG）、免疫球蛋白A（IgA）、免疫球蛋白M（IgM）、循环免疫复合物（CIC）和脾淋巴细胞转化率的变化。研究发现，膏摩疗法、针灸法较空白组均能有效地调整血清中过高的CIC、IgM，并能显著提高脾淋巴细胞转化率，差异均有统计学意义（P＜0.01）。

4 小结与展望

膏摩疗法是一种中医特色疗法，集药物治疗和推拿按摩于一体，在内、外、妇、儿等科室中均有应用。通过上述的文献梳理发现，膏摩疗法在骨科疾病中的研究相关文献数量最多，其中膝骨性关节炎的数量居首位。在膏摩疗法治疗的内科疾病中，主要以功能性疾病为主，多为发病时间相对较长、西药治疗效果不佳以及副作用偏大的疾病[47-49]。然而，膏摩疗法在消化系统方面的研究尚较少，尤其是在功能性胃肠病这一方面。因此，膏摩疗法作为一种绿色疗法，迫切需要开展大样本、多中心、高质量的随机对照临床试验研究，来进一步探讨膏摩疗法的机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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