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痤疮是一种以颜面、胸、背等处生丘疹如刺，可挤出白色碎米样粉汁为主要临床表现的皮肤病。祖国医学有皶、痤、面皰、肺风粉刺、肺风酒刺等名称。《黄帝内经》记载“劳汗当风，寒薄为皶，郁乃痤”，其中的“皶”及“痤”均为皮疹，这是中医对痤疮最早的认识。《诸病源候论·面皰候》曰：“面皰者，谓面上有风热气生疮，头如米大，亦如谷大，白色者是也。”自宋朝《圣济总录》中明确提出“皶”指粉刺后,医家多用粉刺命名痤疮，明清时期将脏腑与之相联系,称为“肺风粉刺”、“肺风酒刺”沿用至今。随着痤疮病名的演变，可从中窥探历代医家对于痤疮认识的发展。

1 病因病机认识

中医认为痤疮是由于素体阳热偏盛，加上青春期生机旺盛，营血日渐偏热，血热外壅，气血郁滞，蕴阻肌肤而成；或因过食辛辣肥甘之品，肺胃积热，循经上薰，血随热行，上壅于胸面而发病[1]。而青春期后痤疮中医认为除了嗜食辛辣肥甘，或思虑伤脾，致胃肠积热，上蒸头面，还由于工作紧张，冲任失调，肝气郁结，日久化热，或肾阴亏虚，病久则气血瘀滞，气机壅滞，外发肌肤。近代许多医家总结前人经验的基础上，提出了许多新的观点，如肾阴不足、湿热、血瘀、痰结、肝郁等[2]。

禤国维认为痤疮发病由于先天素体肾阴不足,相火天癸过旺，加之后天饮食生活失调，肺胃火热上蒸头面，血热瘀滞而成[3]。刘景源认为本病由风、热、痰、瘀引起。风热为阳邪，其性上行，风热上攻，故痤疮多见于面部[4]。内蕴痰、瘀，气血不畅，郁结成毒，皮肤表现为粉刺、脓疱。青年女性，月经前经血欲出而未出，气机不畅而致病；便秘者气血受阻，浊气不下，蕴热上攻而发病。程益春认为痤疮多为气血冲任失调，日久致瘀，腠理不得气血濡养而生；亦有先天禀赋不足或饮食不节或过食寒凉致痰湿内生，脾胃运化失职，日久痰湿生内热，湿热熏蒸而引发[5]。孙建红[6]认为本病为素体阳热偏盛，痰湿较重，加之情志不畅，肝失疏泄，郁而化热，损伤冲任，日久气血郁滞，瘀血与痰湿交阻，蕴热化火，上熏面部胸背肌肤所致。黄碧玉等[7]认为本病属肺经血热，郁于肌肤，熏蒸于面，发为丘疹；或因恣食膏梁厚味或辛辣之品，使脾胃运化失常，湿热内生蕴于肠胃，不能下达，上蒸头面、胸背而成；或因情志不畅，肝气郁结，气滞血瘀，郁久入血分，冲任失调，经血不畅，气血郁滞外发于皮肤。气血瘀滞、血热为根本。

由此可见本病的发生既有先天禀赋之因，又有后天五脏六腑之因，临证需辨证施治，随证加减。

2 治疗认识

2.1 文献记载

2.1.1 内治法宋代的《太平圣惠方》记载桃花丹内服治粉刺。明代的《普济方》记载五参丸、黄连膏。明代《寿世保元》提出“面生粉刺者，肺火也，随其经症而治之，予清肺饮”。明代的陈实功在《外科正宗》记录用枇杷叶丸、黄芩清肺饮治疗粉刺。清代的吴谦在《医宗金鉴》中记载了治疗粉刺的名方“枇杷清肺饮”原方由人参、枇杷叶、生甘草、黄连、桑白皮、黄柏组成，药味简单，配伍精当，在当代仍是治疗粉刺的重要经典名方。

2.1.2 外治法晋代《刘涓子鬼遗方》记载治疗粉刺的外用药木兰膏方。晋代《肘后备急方》记载有白蔹散、连牡散以及萱草膏。唐《古今录验方》治疗痤疮记载有木兰皮散、苏合煎等方。宋《圣济总录》治“妇人面上粉皶”有赤膏方、白蔹膏方、丹砂散方、土瓜青方、石粟膏方等。宋代《太平圣惠方》记载牵牛膏外用治粉刺。到了明清时期,外治粉刺的膏药品种更多，如《名方类证医书大全》记载赤瘤方、硫磺散等。《医宗金鉴》记载颠倒散(大黄、硫磺)治粉刺，颠倒散在当代仍广泛用于痤疮的治疗。

2.2 辨证论治

当代各家非常重视痤疮的辨证论治，由于认识的不同，辨证纷杂繁多，但归结起来，主要包括心、肝、肺、脾胃、肾、湿热、痰瘀等。

朱仁康将痤疮辨证为痰瘀和肺风两型[8]。痰瘀型：病因为本有体内热盛，加之饮食滋腻过甜之品，湿热内生，日久不愈，最终导致痰凝于内，治疗以化痰散结丸加减。肺风型：病因为喜食肥甘之品，加之外感风邪，从而导致热积肺胃，治疗以枇杷清肺饮加减。

黄莺运用“三焦辨证”论治痤疮，将痤疮分为上焦实证—肺经风热证，中焦实证—胃肠积热证及湿热蕴肤证，中焦虚证—脾虚痰瘀互凝证，下焦虚证—肝肾不足证及冲任不调证，并分别采用清上、理中、治下，并结合中药外治，取得满意疗效[9]。

刘瓦利认为要从肝、脾、湿热、痰瘀等多角度来辨证论治。患者除痤疮的皮损表现外，常伴有情志不畅或急躁易怒，肝郁日久化火，循经上扰而发为痤疮，应从肝论治，治疗以疏肝解郁、清热散结、解毒利湿为法，方选加味逍遥散加减。患者平素易腹泻，皮疹反复发作，皮疹多为淡红，舌质淡胖有齿痕，脉濡，应从脾论治，治则为健脾运湿，多用健脾利湿之品，常配以清热解毒、化痰消瘀散结药物。患者平素喜欢食用辛辣、肥甘之品，面部油腻，口臭等，此时可从湿热论治，治则为清热燥湿、行气通便，常用苦参、黄连、黄芩、黄柏、枳壳、大黄等。病情反复发作，缠绵难愈，以结节、囊肿为主，此时可从痰瘀论治，治则为活血化瘀、祛痰散结，方剂用化瘀散结丸加减[10]。

马绍尧从脏腑辨证将痤疮分为七型：肺经风热、胃经实火、心火亢盛、肝经湿热、肾阴不足、痰湿凝结、气血瘀滞。方剂分别选用枇杷清肺饮、清胃散、泻心汤、龙胆泻肝汤、知柏地黄丸、海藻玉壶汤、丹参饮合桃红四物汤等方剂加减[11]。

白彦萍认为痤疮发病过程及轻重程度可以理解为卫、气、营、血四个层次，分别为卫分郁热证，治宜清宣肺卫，用药以轻清为主，方选银翘散加减；气分热盛证，宜清气分之热，方选白虎汤合枇杷清肺饮加减；热入营分证，宜透热转气、清热调营为主，佐以活血化痰散结，方选清营汤加减；血分瘀热证，宜凉血活血，佐以化痰散结，用药重在凉血通络，方选犀角地黄汤加减[12]。

2.3 中医其他方法

2.3.1 火针火针疗法具有针和灸的双重作用，既有针的刺激又有灸的温热作用，能促进气血运行，鼓舞正气，正气充盛，则能排除脓毒；且有引气和发散之功，可使火热毒邪外散，从而达到活血行气，祛邪解毒的目的。

樊玉[13]应用火针治疗痤疮25例，总有效率为96.0%，明显高于对照组（应用克林霉素凝胶和他扎罗汀乳膏）。齐沬夤等[14]观察火针治疗囊肿型痤疮34例，总有效率为94.12%，明显高于应用暗疮针的对照组，两组治疗后痤疮积分比较有显著性差异，提示火针治疗囊肿型痤疮效果确切。付昱等[15]利用火针联合果酸治疗痤疮，治疗组为火针联合果酸治疗，总有效率达83.3%，对照组为单纯应用果酸，总有效率为63.3%，治疗组明显优于对照组。

2.3.2 中药面膜治疗中药面膜是以中医理论为指导原则,通过辨证，选取相应药材，将中药研末，加入水、蜂蜜或者鸡蛋清等基质调成糊状，涂抹于面部,药物直达患处发挥作用。具有简便、有效、毒副作用小的特点。

彭志鹏等[16]自制中药面膜(丹参、黄芩、栀子、金银花)治疗痤疮45例，治疗组总有效率为95.6%，明显高于西药对照组。陈淇等[17]应用外敷中药面膜治疗痤疮患者40例，总有效率为90%，明显高于对照组（仅予一般护理方法）。魏瑞玲[18]应用中药面膜贴敷联合红蓝光照射治疗痤疮136例，有效率达89.0%；明显高于对照组（仅应用红蓝光治疗），提示了中药面膜联合红蓝光照射治疗痤疮疗效显著。

2.3.3 刺络拔罐刺络拔罐是刺络放血与拔罐相结合的一种中医疗法。刺络拔罐可以调节脏腑机能、调节气血，随着血液的排出和局部的温热刺激，可改善局部血液循环，促进人体新陈代谢，有利于炎症的消散，因此具有清热解毒、活血通络、散结消肿等功效。

李刚[19]采用刺络拔罐辩证治疗36例痤疮并与中药普济消毒饮加减治疗32例进行比较。肺热血热型取肺俞，膈腧，大椎;脾胃积热型取胃俞，大椎，脾俞；血瘀痰凝型取肝俞、膈俞，大椎，脾俞，胃俞。治疗组总有效率100%，明显高于对照组。于小普[20]将80例痤疮患者随机分为治疗组和对照组。两组均用粉刺清除术治疗，治疗组加用刺络拔罐。治疗组有效率72.5%，明显高于对照组。钱夏琪等[21]将66例肺经风热型痤疮患者分为治疗组和对照组。治疗组给予大椎、肺俞刺络放血并联合中药治疗;对照组仅给予中药治疗。治疗组总有效率为96.9%，明显优于对照组，提示刺络放血治疗痤疮的有效性，且联合中药治疗痤疮效果优于单纯中药。

2.3.4 穴位埋线穴位埋线是根据针灸循经取穴的原理，将羊肠线埋于穴位，经过缓慢吸收、持久刺激而达到治疗目的。羊肠线在体内需15～20 d被吸收，可以产生较一般针刺更强烈持久的针刺效应，起到通其经脉、调其气血、和其脏腑、平衡阴阳的作用[22]。达到“深纳而久留之，以治顽疾”的效果。现代医学研究发现，羊肠线作为异体蛋白埋于体内成为抗原，能激发人体免疫反应，调节人体内分泌功能，增强人体免疫功能[23]。

应为红[24]将240例冲任失调型痤疮患者分为治疗组与对照组。治疗组以穴位埋线为治疗手段（取穴关元、三阴交、曲池、足三里、肝俞），对照组口服盐酸米诺环素。治疗后和结束治疗3个月后，治疗组对皮疹的治疗及巩固的情况明显优于对照组。王光安[25]利用穴位埋线治疗痤疮66例，选取肺俞、膈俞、脾俞、胃俞。与口服抗生素组进行疗效对比观察。埋线组有效率为98.48%，明显优于药物组。庞开云等[26]采取穴位埋线治疗血瘀痰凝型痤疮60例。主穴:双侧丰隆、足三里、血海、曲池。配穴:大便干结，加双侧天枢、支沟；月经错后血瘀者加膈俞、三阴交；湿邪偏盛加阴陵泉，总有效率达90%。

3 小结

中医对痤疮的认识历史悠久，经验丰富，临床疗效确切，且毒副作用小，值得广大临床医生深入挖掘、整理，并进一步发展，但是各家对痤疮的认识各不相同，自成一家，这既丰富了对痤疮的认识，也对痤疮的系统研究带来了困难，分型标准不统一，诊断及疗效判定标准不统一，疗效判定主观性强，缺乏严谨的科研设计，造成了临床观察或试验的结果缺乏可信性。应进一步规范本病辨证分型，制定统一标准及客观化的疗效观察指标，为痤疮的中医诊断治疗提供科学依据，从而提高中医药治疗痤疮临床研究的严谨性、规范性，更好地为中医药的发展服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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